艺术名家系列之书画篆刻名家----许晨曦

新华在线网 祁成志

像风一样自由

——书法家许晨曦印象

葛芳

晨曦要去宜兴丁蜀，在紫砂茶叶罐和壶上刻字，玩的就是个风雅。他陶陶然，上回酒过三巡，在山塘书院唱了曲评弹《庵堂认母》，王老板弦子相合，竟也将蒋调演绎得颇有专业味道。春天，小雨像青花瓷片一样幽幽闪光。晨曦搭上山塘街“齐云轩”的门扣，像泼墨仙人一样，简易、自由、性情的出门，同行的，还有我们。

紫砂泥制成的壶坯，像娇嫩的娃儿，托在手上。壶中本有日月，再添一两句禅语，就有善根和苍茫了。一只壶，刻了“非思量”三个字。

另一只壶，晨曦给我用行草刻了“空庭”两字，纪念我的散文集，背面还用小篆刻了“葛芳记”三字，这像古人，自己用过的东西专门有个记号。紫砂壶上刻着“空庭”两字，来纪念我的第一本散文集。壶的造型很美，属于美人肩壶。削肩、细腰，泥料也好。

一晃五年了，空庭壶养得真不错，润泽有光，越发像个唇红齿白、有内涵的美女，得到茶客的好评。更主要的是壶上的字刻得飘逸灵动，既有春风花草香的呢喃，又有山中红萼纷纷独自开的空寂禅境。有人禁不住赞叹，这篆刻功夫了得！将行草灵动的意态导入秦汉印式的静穆之中，非一般人能做到！

和晨曦交往，将近十年，十年的朋友，是不需要客套的。譬如说，一段辰光不在一起喝酒，会念叨。尤其是一个人，意兴萧条之时，特别想念酒的好处。傍晚四五点钟最挣扎，是否该约上三五好友小酌？汽车发动机轰轰作响，我给晨曦发了一条短信：在干吗？不久他回了短信，在古旧书店，要请你喝酒吗？我说，哎呀，正合我意！几个来回后，便约定在平江路鱼食稻饭土灶馆。再叫上徐世平、朱斌生，四个人，可以捉对厮杀喝个尽兴。

晨曦是懂生活情致的人，选择了一处最雅致的座位，透过露地玻璃花窗，瞧得见古桥，桥边有三个流浪歌手在弹唱。晨曦中午也在喝酒，白干，还未全醒，眼波流转，说，晚上就喝黄酒吧，黄酒醒白干，啤酒醒黄酒，恰好。桌上有一本他刚从古旧书店买的明清小品《板桥杂记》。其中一句写得好：家居不乐，驾言出游。很符合我此刻的心境。

我和晨曦每人两瓶花开富贵。老朱喝白的，在等世平。热菜一只只上来，花色煞是好看，芦荟羹、紫山芋、红嘴绿鹦哥……好！我竖起大拇指夸奖晨曦，注重细节，情韵顿生。

碰杯，饮酒，闲聊。

回想到了宣城，两三年前，暮春时节，微雨纷纷。爱好书法的人到宣城天经地义，宣纸、宣笔、徽墨，都是那里的特产。我和晨曦兄同去，冲着李白的敬亭山。想亲自去体验下李白和一座山相看两不厌的感觉。晨曦兄是肚子有货的人，一路上声情并茂，从徐悲鸿与蒋碧微的爱情纠缠聊到李白与玉真公主的生死爱恋。这得益于他平时剪报爱好——日光或月夜下，他躺在胥江河畔的摇椅上，晃荡晃荡，忽然眼睛发亮，剪下报纸的一小块豆腐干或用小楷工工整整安安静静抄写下来。

晨曦实在是个浪漫的人，每逢良辰美景时，他忍不住要作些古体诗词来骚扰下我们这些老友，譬如前不久刚写的一首《蝶恋花 初夏闲坐听琴》： 云外花阴余梦断。细草愁烟，向晚多凌乱。胜处湖山寻常院，琴丝带润相思满。

一曲玲珑坐孤馆。樽前风轻，半透青丝幔。卷帘焚香莺语散，梨花落尽荼蘼绽。

真得可以和晏殊柳永等人相媲美哦，更何况是现代人写古体词。我们频频点赞，为这雅逸的古风点赞。晨曦的才华还在于把诗词与书法相贯通融合，2014年他应邀至苏州大学传统文化工作坊给留学生们讲授《书法与诗词》，那古典的传统的唯美直接把学生带入水中看月雾里看花的朦胧之境。

言归正传，晨曦兄最虔诚最以此为人生之桨的是他的书法与篆刻。他的行楷让我有一种落花韵致的丰盈美，让人直接分享到生命的充沛与美好，这似乎受了苏城另一才子唐寅风度的感染。晨曦兄的团扇是另一种味道，是宋词里疏朗的简约，无可奈何花落去，取得是萧散。我也钟情于晨曦兄的大篆，稚拙、古朴，仿佛纵身一跃，要回到散氏盘中做一枚小小的汉字也足矣。文质学堂挂了孔子像，而两侧的楹联“德牟天地道冠古今，删述六经垂宪万世”是晨曦兄用汉隶完成，其波磔让我在上课之余常有飞翔的律动感。

一个人，可以长时间不出门，就在书斋里，对古玺、秦印、汉印以及魏晋以来的书法进行潜入研究，任凭风雨潇潇，鸡鸣不已。也可以任性地说走就走，去塞外边疆感受居延汉简的古朴苍凉。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豪情转化为内在的消耗，白面书生瞬间也成了浪迹天涯的侠士。这是符合他内心召唤的，法国哲学家卢梭说过“人生而自由”，后半句是“但无往不在枷锁之中”，晨曦兄遵循着上半句在笑傲江湖。

我和晨曦有一个共同点，我们都脱离了体制，靠手艺靠带学生吃饭，这种生活状态催生了我们更心无旁骛地在自身领域有更深层次的掘进。晨曦是千百工程的十大名师之一，诲人不倦，桃李满天下。

《剑桥中国文学史》中，对明代中叶的苏州文化给予高度评价，认为这是苏州文人“闲来写就青山卖”的功劳，他们在心灵上是逍遥、张扬、不局促、不阿谀奉承，而且他们明确表现出一种“苏州精神”：将个人自由看得重于一切。

我们喜欢谈论这样的话题，尤其是晨曦，可以从中找到对应自己的生活美学。他的QQ签名是：大胆文章拼命酒，平淡生涯快活诗。

我从宜兴抱回一对紫砂做的美人瓶放文质学堂，月龙兄画鱼，晨曦兄则用小篆写《子非鱼》——“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其线条的流畅与鱼的逍遥程度形成默契，我看得久了，会觉得水在涌动，鱼在游曳，恍恍惚惚，直抵幻象之境。

听说，最近晨曦兄在造园。这又属于文人的风雅，吃饭了没事干，腾出时间专门来研究一方青砖、一块石头、一扇窗、一盆花的摆布。

嗯，择日一定要去瞧瞧。

2015/6/22

作品鉴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