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开窗放入大江来
----榷钱老钟书之《窗》
钱钟书巜窗》,言门之窗的区别:
"一个外来者,打门请进,有所要求,有所询问,他至多是个客人,一切要等主人来决定。
反过来说,一个钻窗子进来的人,不管是偷东西还是偷情,早已决心来替你做个暂时的主人,顾不到你的欢迎和拒绝了"
--确实别开新径,大有悟得。只是没有窗户的屋子或房间,应该会有,而没有门只有窗子的房间或屋子,应该比较少罢。纵然有且一定要去住人的话,窗子也就变成门了,不管窗子的有多高。若之如若《围城》:
窗里的人想出去,窗外的人想冲进来,婚姻也罢、事业也罢,整个生活都似在一个窗子之中,啊哈哈~,噫吁兮~,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客观地讲,钱老先生钟书绝对别有情趣,大有智慧。如果非要在历史上,寻找其影子相比较,倒是有点像鬼谷子,却又不尽然。鬼谷子巜阴符经》全是避害趋利之道,其实,并不阴险,也不像现在北京核酸检测流传的段子:
核酸了吗…您内?托您的福,阴着呢~,哈哈~
钱公《管锥编》恐怕不好比侪《阴符经》,却总有一种高人一筹的聪明,包括这篇散文《窗》也是这样,让人不容易接受。本来侃侃而谈,倒也平易近人。却夹杂了许多外文的引用,如其《管锥编》坚持不授权简体字出版一样,就显得不够厚道,没有卖弄,却有显摆之嫌。
杨绛序《钱钟书对〈钱钟书书集〉的态度》云:钱钟书不开宗立派,不传弟子。志气不大,愿竭毕生精力,做做学问。《管锥编》似乎有点学问,但把学问束之高阁,心气总凌驾于别人之上,就一定能高人一筹吗?这样的心境,怎能传道授业以解惑?况且《我们仨》均已做古,简体中文之《管锥编》,也就广陵散自此绝矣,问题是诚如《阴符经》及名曲《广陵散》之传世么?让人总觉得装出来的深奥,如阿Q所说:No,这是洋话,你不懂的,也可能是学问。但真正的学问,大道至简,1+1=2,无需哥德巴赫之猜想,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
枕中云气千峰近
床底松声万壑哀
要看银山拍天浪
开窗放入大江来
饱读诗书的钱老先生钟书,肯定读过宋人曾公亮《宿甘露寺僧舍》,而著《窗》时偏偏把开窗放入大江来忘却了,就让人无不遗憾,如若斯而不忘,还真多了许多佛家的慈悲为怀,悲天悯人的情怀,也许就不总那么高人一筹了。
二 惟吾最爱清狂客
----钱钟书之于钱仲联
钱仲联先生1908年生,长钱钟书先生两岁。"仲"不同于"钟",决定二人既不是大仲马与小仲马,也不是一个辈分的钱氏兄弟。尽管出生于无锡的钱钟书,与出生于常熟、差不多一辈子都活动在苏州的钱仲联,相距不远,考究家谱,说不定还有某种族氏谱系之关系,然而,钱钟书眼中之钱仲联:
"仲联字萼孙,常熟人,⋯⋯,二十五年前余于先君客座曾与一面,渺然侏儒,衣履华鲜。作诗亦小有才藻"
苏州大学终身教授钱仲联乃大学者也,应该不至于钟书先生之渺然侏儒。1957年钱仲联先生《韩昌黎诗系年集释》出版,《文学评论》编辑部主任张白山出面邀请钱钟书予以评品,钟书先生自然也当仁不让,亦做不足万字的《韩昌黎诗系年集释》的短文,欲以论剑,或可胜仲联先生数十万言。好的是,此文总算有简体中文版本,不然,又要人以管窥天,以锥刺地,《管窥编》之而束高阁,让人无法评判。
其实,钱钟书先生倒也有趣:
"借佛经里的话嘲笑佛教徒,就像把野鸭身上的羽毛制成雁领箭去射野鸭,是最湊趣不过的事⋯⋯"
就像其晚年吃鸡蛋之与母鸡之论,灰谐之中仍然不失清傲。文及最后却也诚恳了一番:
"⋯⋯集释真不容易写。你不但要何候韩愈本人,还得一一对付那些笺注家、批点家、考订家。他们给你许多帮助,可是也添你不少麻烦。他们本来各归个的个体活动,现在聚集一起,貌合神离,七张八嘴,你有责任去调停他们的争执,折中他们的分歧,综合他们的智慧,或者驳斥他们的错误⋯⋯"
不算那么高高在上,总高人一筹,也算放下了些许架子。说也难怪,钟钟书先生何人也?幼年代其父钱基博为钱穆先生作序,钱穆先生究不识得。陈寅恪先生赠其巜元白诗笺征稿》,也因其一向不敢高攀名流,回信谢了。倒是1984年4月22日信里谈到陈寅恪《元白诗笺证稿》道出自己内心的真实:
"陈先生书曾蒙见惠,弟不喜其昧于词章之不同史传,刻舟求剑,故未卒读也"
陈寅恪先生尚刻舟求剑,钱仲联先生也配姓"钱",如赵贵翁称阿Q不配姓赵,总觉得还是比别人高上一筹⋯⋯
晚节渐于诗律细
谁家数去酒杯宽。
惟吾最爱清狂客
百遍相看意未阑
惟吾最爱清狂客,读钱钟书与人较劲的文章,倒也有些意趣,只是对《管锥编》坚决不授权简体中文版,楚某至今耿耿于怀,也许再过几年,楚某读繁·繁体,不那么费劲了,届时,再作计较。钱钟书的高明之处,就是距人千里之外,神龙见首不见尾,才或许这样才是真龙。
三 佩结兰英凝念久
----陈佩秋先生祭
2020年6月26日凌晨三点,98岁的老画家陈佩秋先生走了。上午9点20分,上海中国书法院的群里首先获悉,20分钟后,西安的朋友也微信与我,一个文化界足可以称之为先生的女画家走了,让人徒然一怔。睛天霹雳--谢定伟的讣告中来看,老人家走的确实有点突然;从道南文化《书画泰斗陈佩秋今晨辞世》的视频来看:今年98岁的陈佩秋先生神清气爽,谈吐稳健,底气十足,不应该这样突然仙逝。
可能像七十三,八十四一样,一百岁是老人的一坎。一般来说,过了98岁,就该过100岁生日了。季羡林老先生也是这样,就在百岁生日的前几天,也是在梦里一下子睡过去了,没有一点征兆。就在老人家仙逝的前一天晩上,还为我们策划出版的巜中华国学传世藏书》题写书名。听说陈佩秋先生也是这样,这几天一直都在坚持创作。
记得前年秋天,中国女子书画会上海书画展时,我有幸陪同参展的部分女画家去看望陈佩秋先生,老人家见到这些传承中国女子书画会文脉与精神的女画家,十分高兴,谈兴甚浓,根本看不出已是96岁的老人,那神态就像我三十多年前,看到冰心先生一样,大师风范,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精神气度,让你发自内心的折服。
今天陈佩秋先生走了,新中国成立前,中国女子书画会的最后一位直接参予者走了⋯⋯,多年来一直觉得中国女子书画会,是一种非常值得研究的文化现象,特别是面对外强侵略、积贫积弱的社会背景下,何香凝这样的女画家用画笔当武器,大写了不屈不挠的中国精神。特别是何香凝先生画的狮子,分明是东方醒狮在呐喊,在怒吼:谁说我是东亚病夫⋯⋯,当然,陈佩秋先生也秉承了这种精神,陈先生的画总有一种向上的内在,让人为之一振。
佩结兰英凝念久
秋河隔在数峰西
陈佩秋先生走了,中国文化界又少了一位足可谓之先生的了不起女性,闲集两句古诗,聊寄哀思,却无法表达内心的沉重。其实,继往开来,大力弘扬中国女子书画会之精神,才是对佩秋先生最好的悼念!逝者虽逝,英容犹在,精神长存!关键还在于继承!